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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不了的“双抢”
2018-08-23 09:54:12 字号:

女儿今天正式放暑假了,暑假开始意味着“双抢”也就开始了。以前我一到这个时候就会着急,那是一段难忘的记忆,现在的孩子无法想象和理解那时我辈的“双抢”岁月,特作此文,略表情怀。

在我的家乡水稻一般种两季,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,得立即插上晚稻,还务必在立秋前将秧苗插下。如果晚了,收成将减少,甚至绝收,才二十天左右的工夫,抢收抢种,所以叫“双抢”。记忆里,它是所有农家人繁重劳动的代名词,也是一家人一年的希望。双抢时节,举家上阵,起早摸黑。我从不到6岁就开始参与,所以留下了深深的印记。

天才朦朦亮,在家人由轻到重的呼唤声中醒来,揉着惺忪的睡眼,很不情愿地从帐子中钻出来,还要在身上使劲抠几下昨夜被蚊子新叮的疱。在大人的唠叨声中喝下两碗粥后,赤着脚跟在大人背后,双抢第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。

割稻时,手持一把铮亮的镰刀顺着水稻倒伏的方向将其一一割断,我手大,一般一手要割六兜禾,两手一堆。一整片金黄的稻穗半天功夫就不见了,一块块稻田在镰刀嚓嚓声中露出了一截截整齐的稻桩。有力气,手快,这是割稻好手,但也常见到突然捂着手、满脸痛苦的小伙伴,手快比不过刀快,割稻时若有分神,锋利的镰刀就有可能亲吻你的手。如今,手上的刀疤依旧如新,只是不知道那把镰刀烂在了哪里。

那时都是脚踩的打稻机,没有男劳动力,妈妈带着我们几姊妹一起上阵。手抱一堆禾苗站到打稻机上,妹妹脚劲很足,踩到机器“嗡嗡嗡、嗡嗡嗡……”地响,身体左右摇摆,沉甸甸的稻穗在滚轮里转动几下就变成了轻轻的一堆稻草。当近处的禾苗打完后,要用人工将扮桶里的稻谷及打稻机挪到前面是个艰巨的工程,妈妈和姐姐攥紧打稻机的双耳往前拖,我和妹妹在后面推,力量拧成一股绳,劲往一处使,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,脚下的泥巴在脚趾缝里挤来挤去。

临近中午,骄阳喷火,你家田里,他家田里,脚踩打稻机发出千篇一律“嗡嗡嗡、嗡嗡嗡……”的声音,飘荡到旷野远方。知了也在声嘶力竭地嘶鸣着,好像在倾诉着夏日的炎热。两种声音在田野上空交织,奏出了农家人的艰苦与心酸。

突然一阵凉风吹过,黑压压的云朵向我们飘来,豆大的雨滴齐刷刷地打在脸上,七月天娃儿脸,说变就变,快,回家收谷去。打稻机的声音戛然停止,脚步飞快,向晒谷坪奔去。尖尖的谷粒和滚烫的水泥坪刺激脚底板,大伙儿铲的铲,扫的扫,盖的盖,一坪的稻谷堆成了大大小小的山丘,用塑料薄膜盖着,压上石头防止被风吹走。整个过程火急火燎,容不得半点松懈,总之,必须要保证所有稻谷不能淋雨。要是碰上连续阴雨天气,稻谷就会铺满家里所有的空档,让其晾干。如果没有管理好,稻谷就会发芽或长霉,半年的收成就白白泡汤了。午后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,当太阳公公重新霸占天空,息风了,整个原野又像大蒸笼一样闷热不堪起来。

“双抢”的早上、晚上都是干活最佳的时间段,火烧云的映射下,人们经历一天的劳作,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,可深知明天农活任务更加艰巨,不得不在蚊子牛虻的叮咬下,继续奋力抢收抢种着

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了下去,整天锋芒四射让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,在这黄昏时分也透出了些许的温柔。犁田人呵斥牛儿的声音,田间为争抢放水而吵架的声音,跟四起的炊烟一同飘忽在田野的上空。

天色渐黑,小河边上挤满了人,洗脚的,洗农具的,牵牛喝水的,抬水的,洗菜的……我们纵身跳入水中狗爬式地游着、翻滚着、打闹着,完全忘记了一天的疲劳,至今,我的游泳技术还是以前的狗爬式。

我和姐姐经常到村上其他人家帮忙,回家洗澡后发现腰背部位好痒,姐姐揭开我衣服一看,痒的部位全部被太阳晒得通红,过了几天,晒红的部位变黑了,最后脱了一层皮。

那种面朝泥水背朝天的“双抢”,伴随着我从6岁持续到上大学,已化成一种融入血液与骨髓里的记忆,镌刻盘踞在我的心灵深处,其滋味刻骨铭心、五味杂陈,让我心悸、惧怕,更让我敬畏。它的艰辛苦涩,让我在茫茫人生路途中学会了隐忍、无畏和坚强!

时光如梭,这种特殊的经历,此生不会再有。回不去的岁月,忘不了的“双抢”!

来源:今日宁乡

作者:甘清凉

编辑:陶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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